第18章 泰拉深渊——陈,离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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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之后,我的办公室就多了一个常客。倒不是像那些龙门的富商权贵为了感染者营地建设法案给他们造成的损失而在我面前喋喋不休;这个客人只是来陪我拉拉家常,但这足以让我在每一次谈话中如坐针毡。

  

   魏彦吾的妻子,文月几乎每隔三四天就会来一趟,和我聊聊。在陈发现了下水道系统的惨剧之后,陈便与魏彦吾决裂,而文月小姐自然不方便去看望陈。从陈在龙门仅存的事业到衣食住行,文月都很关心,而有个问题在我得到她的认可之后几乎每次必问。这是个难以启齿的问题,恐怕也只有身为长辈的文月能够堂而皇之的问出来。

  

   不过今天,倒是个特殊的日子。

  

   已是夕阳,余晖洒满了大地。那些高大的建筑在阳光下还能够撑着一副光鲜,背后却满是残破落下的阴影。

  

   陈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色便装,一点都不像是赴宴的样子,不过也可以认为只有去见家人才可以这般随意;而我,反正衣柜里全是一模一样的长衣,再怎么挑也一样。

  

   我和她一前一后走在大战之后正在修复的龙门街道上,她低着头沉默着,让我也有些尴尬。我拗不过文月的邀约,应下了在危机尘埃落定之后带陈前往魏府参与离别宴,这让我和陈难得吵了一架。

  

   我仍不得不悲叹,魏彦吾在龙门的土地上剥夺东西实在太多了,除了文化的具体符号之外,留在这里的精神还剩多少呢?我的观念中,即使再大的仇怨,只要双方此刻不想纷争,这为那么多年养育之恩画上句号的离别宴不可不来;而陈便十分抵触,以至于我告诉她之后和我闹了好几天冷战。不过好在答应她一定会保她离开之后,陈还是选择与我一同前来。

  

   魏府的大门立在眼前,与外环不少破损的居民屋对比,这里谈得上一尘不染。透过铁栅栏门,可以看到草木在庭院中舒展着身姿,应季的花朵正在绽放。陈只是沉默地站在我身边,就好像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一样。

  

   我按下门铃,里面的人没有应答,铁门就应声打开。不远处别墅的门打开,文月赶忙迎出了门。“你们总算来了,等得我好久。”她走上来牵住陈的手,陈并没有抗拒。我看到陈眼中闪烁着微微的柔光,不像是见到魏彦吾时那般冰冷。看来魏彦吾不是个好养父,但文月算得上个好养母。

  

   紧跟文月身后的是两个熟悉的身影:星熊和诗怀雅。即使平日里龙争虎斗鬼见愁,但老友分别,又加上邀约,她们早早地就来了。文月办事确实可靠,如果单只是魏彦吾夫妇,可能不一会儿就会变成修罗场,但有陈其他的朋友在,应该不会闹得太难堪。

  

   她们拥着陈往屋内走去,至于我嘛……以我在家宴中的身份,给我个好脸都已经不错了。文月给我留下了一句话:“他在暗室里等你。”我知道这事不可能逃过,心里也早做好准备。

  

   外边已是她们的主场。今天的家宴并没有什么知名大厨掌勺,甚至连佣人都没留。文月苦苦等待便是等陈一同完成分别前的一餐。厨房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如果无事我也应该加入她们,但还有个老男人等着我呢。

  

   心灵窥视的能力一扫而过,很轻松就知道了魏彦吾的方位;稍加观察,便能发现暗门的机关。书架上图书密密麻麻,我将中间毫不起眼的一本往内推去——对于我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考验。

  

   一道暗门打开,盘旋的楼梯深至地下。踏上楼梯,我的脚步声回响,身后的暗门应声关上。蜿蜒而下,魏府的地下是一片巨大的空间。避难设施一应俱全,从武器装备到食品饮水都准备充足,而这里不仅仅是避难场所。不远处落着功能齐备的练功房,既有现代风格的锻炼器械,还有传统气息的木人桩;一片面积不小的擂台,应该是平日里活动身体的地方。另一边,有着繁多藏书的古朴书架林立,书香气息堪比龙门图书馆。一文一武,魏彦吾顺便将这里开发可以独处的空间。

  

   现在这独处的空间,结合它原本避难的用途。这“一家之主”独自在这里未免意味深长。

  

   魏彦吾坐在书架旁,自己复盘着国际象棋。他所持的白棋颓势明显,所剩不多;一边无形之人所持的黑棋明明靠着猛进占了上风,却棋招一转变为保守。“来了?”他侧起身,过去再怎么意气风发此时也难掩疲态。“嗯。”我应着声落座。今天并不是罗德岛与龙门双方高层的会面,很勉强来说,算是一家人的聚会。

  

   “我不得不承认小看了你,罗德岛的博士。干的不错……”看着面前的棋局,魏彦吾有些无奈,他并不是输在什么奇招之下,而是输在他自小时就一直反复研习的东西。“为山河社稷,何言输赢?”我伸手复位棋子,让棋盘回归开始。

  

   以我的观念,人得救了就足够了。龙门百姓在预案中只损失了财物,龙门政府的补偿足以让他们很快恢复正常的生活;而无辜的难民和感染者也能得到妥善的安置,他们可以选择是否在龙门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但对于魏彦吾,还有不少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

  

   “也对……”当初选择出走游历,自己何尝不是为了得到兴国之策?魏彦吾叹了口气。“今天不该谈公事,你能带小陈来,我很高兴。”“大炎人向来看重离合,我也没怎么多劝。她们现在在上面忙晚餐呢,估计还需要不少时间。”我拿起面前一枚黑棋晃了晃。“打发打发时间?”面对我的提议,魏彦吾看向的并不是棋盘,而是不远处练功房的擂台。“文或武,选一样?”

  

   “您是长辈,您决定。”他的意思不难看出,今天是谈家事,那么我就需要遵守些礼节。

  

   长辈……魏彦吾心中不免百感交集,自己是否尽到了一个长辈的责任自己都不清楚。不过这句话,他还是听着很高兴的。虽然陈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对他保有敌意,但起码这女婿还是认了自己。

  

   “好。”魏彦吾起身,他的表情都舒缓了不少。“让我见识一下,使我那些部下和老林都吃尽苦头的拳法到底怎样。”我一同起身,手上的戒指弹出尖刺,手上鲜血滴落的瞬间,眼里被猩红充斥。

  

   “乱打一气而已,请赐教。”

  

   ……

  

   这一身的围裙,让陈有些不太习惯。

  

   虽然对龙门的美食如数家珍,但陈的厨艺只能以悲剧来形容。从小练剑读书,庖厨之事离她甚远;待到之后去维多利亚留学,勤奋的室友就没让她饿着……所以到现在除了煮面这种基本技能之外,陈几乎就不会做饭。不过好在剑法精湛,只要手里的家伙够锋利,她能很轻松切出需要的大小。

  

   “以后两个人过日子,要相互扶持……”文月就一点都没有东国公主的架子,厨房已变成她的主场,三个晚辈只能打打下手。辗转腾挪之间,文月也不忘给陈讲讲生活经验。

  

   “谁轻松一点,谁就多担待一些,需要的时候做做饭忙忙家务;要是都忙啊,就各让一些,不要心急……”这些翻来覆去都说腻了的东西,文月自己深有体会。她嫁给魏彦吾时也正当年轻,即使魏彦吾是个“耙耳朵”,但也总免不了些磕磕跘跘,更何况陈比自己的性子还要烈许多。

  

   没有孩子,文月将陈视为己出。如今这孩子已经找了人家,还要出外游历,她怎放得了心?

  

   “我知道的,与其担心我……”陈沉默了片刻,原本想要喊出的称呼憋了回去,换了个符合关系的称呼。“舅妈还不如拉他上来学学。”

  

   在陈眼里,自己若是厨房小白,那么博士可以算得上厨房白痴。每天就看他白天吃外卖晚上吃泡面,连自己都不如。“可别小看他,人家只是忙到下不了厨而已,做的饭可好吃了。”文月宠溺地在陈头上轻轻用指节敲了一下。“讲得像是你吃过似的……”陈嘟囔着,从小时候开始文月就很喜欢这样对自己。

  

   明明不是自己的母亲,明明知道自己讨厌他……她真的是在做些无用功吗?陈知道并不是,很多时候自己下意识就要喊出那个字,但自己都会把它咽回去。文月对自己的好可以称得上那个称呼,但那个人配不上。

  

   文月只是笑了笑,解下围裙。“看着点锅啊,我离开一下……”晚餐就快要完成了,她去取瓶珍藏。看着拿着勺子无聊地敲着锅沿的陈,转过身的文月表情可没那么轻松。

  

   就真如母亲一般,文月为陈做了许多。最开始,文月只认为陈病急乱投医,甚至是赌气地将自己的终身大事随意托付给博士。不过在多次的交流和考验之后,文月也慢慢接受了陈的选择。虽然自己的丈夫评价其是个疯人,但自己感觉并不像是,起码是个可靠的男人……

  

   还有,作为饭后甜点的巧克力蛋糕是做的真不错。

  

   不过过日子可是个很艰难的事情,相互磨合直至携手余生,再多的道理都还是得由他们自己去体会。作为家长,文月现在已经做不了多少了。

  

   ……

  

   并没有什么豪华的菜式,就只是很普通的家常菜。许多人都觉得山珍海味才配得上离别,但珍馐易有,家味难得。

  

   正如预想的一样,当所有人坐到一块儿场面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文月抢着和陈坐一块儿,星sir和诗sir无论愿不愿意都被用来充当隔绝的“天堑”,我和魏彦吾自然被赶到一块。除了经典的“就当自己家”的话,文月并没有与我多说其他,毕竟之前私下见面时就说得够多了。

  

   这时两个男人免不了在眼神交流中惺惺相惜,或许是因为在“亲密”的“肢体交流”后关系亲近了不少(亲密到练功房需要重新装修一下了)。面子什么的对于两个在政治间摸爬滚打的人来说并不重要,只是身份让我们压根说不上什么话。

  

   文月专心于给陈夹菜,自己实际上没有动几下筷子;陈埋着头,沉默地吃着,和我来时就没什么好脸色,现在更是一张臭脸;至于两位阿sir……再愚钝的人都能知道现在的气氛很是压抑,老老实实地充当工具人就好。

  

   “老陈,这次出去打算多久之后回来?”犹豫再三,星熊还是问了出来。即使她清楚答案,不过她还是希望能在龙门等待陈的回来。“不知道,可能五年十年吧……”陈苦笑道,但表情要比方才要好的多——臭脸限定了属于是。

  

   这次离开,大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

  

   “唉,我也是盼着哪天小陈能回来呢……”文月拍了拍陈的肩膀,像是打圆场。“最好再带个孙孙回来……”并不像传统的大炎式长辈擅长旁敲侧击,双种教育下的文月既有对家庭的执念,也习惯直话直说。

  

   “咳咳咳……”像是被呛到般,陈咳了几声,我则习以为常了。自从通过文月的考核之后,问我最多的一个问题便是——嘛时候有个孩子?我一般的回答都是事业繁忙巴拉巴拉来推脱,深层次的原因只用我知道就行。刚想接话茬,文月锋刺一般的眼神就把我堵住了。果然面前这位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旁边那个算啥啊(没错,我diss的是诗sir)。

  

   “如,如果有的话,会回来看看……”顾不上魏彦吾还坐在对面,看着身边文月一脸期待的模样,陈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如果是其他人问,陈还可以从容不迫地应对,但问她的是文月,接近慈母的存在。

  

   但她不会知道这一答简直是把我拉下水了。两道火热的目光想我看来,不用言语都能知道其中的含义,但这种事可不是加油就能完成的,毕竟医学报告摆在那。

  

   身边的魏彦吾也绷不住了,在笑中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唯一的遗憾,也就是没满足文月这一直以来的愿望。不过这也同样给他了一份期望,说不定哪一天陈会抱着眉目相似的孩子回来,说不定还能让那孩子叫自己一声……幻想就此打住。

  

   “好啦好啦……”有个盼头的文月笑得合不拢嘴。“对了对了,尝尝那道菜,小陈做的……”文月刚想指出来,却发现那盘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在她专注于陈的时候,我就专心把那道菜从餐桌上“消灭”了,黑历史的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使不通过读心也很好判断,诗怀雅不吃星熊吃,陈吃了一口就不吃的菜应该就是陈的作品了。

  

   客观评价,刀功不错,也只有刀功不错了。

  

   “啊,博士都吃完了……味道怎样?”“嗯,挺好吃的。”一问一答,陈眼中的羞涩已变成气恼。好吃个什么?!陈瞟了瞟我,自己做的菜有自知之明。“如果每天忙完工作到了饭点都有热和的饭菜,还真是挺不错的。”这是真心的话。再看看陈,她的视线已经移开,不知思考些什么。

  

   ……

  

   总需要有人去破冰。欢快的气氛一直延续到结束,或许都放下了成见,能像一家人一样轻松地交流。饭后的闲谈里,魏彦吾也找了个机会和陈单独谈谈,至于谈话的内容就与我无关了。

  

   挥了挥手,与身后守望在门前的魏彦吾夫妇告别。虽然没有真正像是婚礼一样将陈的手放在我的手中,但目视我们离去就已经完成了这个仪式。

  

   可回家的路没那么简单。

  

   “晖洁。”“嗯,怎么了?”或许宴席上喝了点酒,陈的感知没那么敏锐,但我能察觉到不对劲。不过对方只是跟着我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这很奇怪。

  

   “没什么。”我掏了掏口袋,里面有几颗硬质糖果,或许应该可以用来警告。“是在想孩子的事?”微醺中的陈误会了我的意思,看来她真的把这事放在了心上。“没没没……”

  

   趁陈不注意,我将三颗糖果弹向身后远处的阴影。并没有碰撞地面或是墙壁的声音,对方应该是接到了。

  

   我可不喜欢这样的非正式接触。

  

   ……

  

   三人没有选择继续跟踪,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而警告的方式相当有趣。看了看手里的糖果,像是请他们吃一样。走到灯光下,三人的身形显现,红袍铁面,不难猜出身份。

  

   “感知异常的灵敏。”羊角面具的男人评价到。“恐怕只能正式接触。”

  

   这段时间,这三人都留在龙门注视一切,而他们自然会发现一些特殊的东西,比如已经离去的那个男人。如果只是个天赋出色的人,或许还不值得这三位如此上心,但他表面上的价值就足以让他们驻足。

  

   极高的法术天赋允许他们瞥见附加在那个男人身上的咒法,完全未知的咒文和推测中可能拥有接近法则的力量,都是无价之宝。而同样的,他们亦有自知之明,就一行三人想强行阻拦就是痴心妄想,恐怕倾尽国力也只是徒劳。

  

   但若能得到其协助,或许困扰大炎多年的灾祸能被解决。摆在面前的道路似乎也只有一条,汇报上层,然后尝试友好接触。

  

   “那个家伙已经到了罗德岛。”

  

   他们时间并不多,同样看重这份力量的可不只是他们。他们所想要解决的祸患,已经抢先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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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一下b站发的内容。在整一个狠活,估计已经是我在那块方面上的极限了,再低没有了。还在润色,晚些会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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